第三章

    六点多就开始迷迷糊糊听到客厅，胶带的撕拉声和纸盒的动静，这种感觉还真是有点陌生，聂梨拉了拉床边的窗帘，日出的暖意铺满了卧室，可还是有点刺眼，急忙松手，又恢复了幽暗的模样。

    不情不愿的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完。胡乱扒了两口妈妈打包回来的粥。

    聂梨和妈妈把大包小箱的东西搬到了楼下，等着搬家的师傅帮忙装车。一个一个箱子全是旧物，想着要把新的地方填充旧的东西，似乎还是有点膈应，但终归也还是舍不得丢的。

    聂梨这样想着，眼睛无意瞥到装自己物品的纸盒子，右上角破了一个洞，师傅在搬动过程中，装在盒子里的娃娃眼睛，一晃一晃的盯着她在的方向，倒是有点滑稽。聂梨嘴角有了些弯曲的弧度。

    “阿梨，上楼看看还有没有啥东西落下的”聂妈妈在数点东西时说道。

    聂梨语调轻快的应了声好，便两步一跳的上了楼，到了楼梯的拐角处，瞧见隔壁邻居的门没有关，脚步顿了顿，也没在意什么，

    准备插钥匙开门，刚把钥匙伸到锁孔里，就听见隔壁传来小声交谈的声音。

    “说是送女儿去读书，估计是找好了下家了，投奔去了。聂树斌抛下她们母子俩的时候，她就应该离开，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她在期待什么。”隔壁张妈那语气似乎是在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可不是吗，谁不知道聂树斌是带着其他女人走了，老公都跑了，她倒是永远那副与世无争的样子。”旁边有人附和着，两人似乎是达成了共识，声音停顿了下后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聂梨隔着一道门似乎都能看到她们那惯常的戏谑的表情。她还小的时候，她们经常问她，“你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她小时候不清楚这是嘲弄的意思，只是笨拙的憋不出一个字，然后跑开。

    爸爸这个词于她而言，是陌生的。刚才这样的谈话，或多或少听到了几次，只是人前装和善，背地里插刀的模样，让她实在恶心。聂梨故意大力的将钥匙弄出很大响声，把门带出声音。

    聂梨已经没什么心情去仔细看每个角落了，过了下就锁了门准备下楼，看见隔壁的门已经关上了，可能是听见她关门的声音了。

    聂梨心想，企图从别人的苦痛中去证明自己过的好的人，挺可恶的。她无法否认却也不敢苟同，她的家庭的的确确不完整，妈妈不愿意提起爸爸，还有她未出生的那段黑暗的日子。而她所有对爸爸最初的认识都是从别人口中听说的，

    聂梨最直观的感受只有，她和妈妈是被丢下的。这样熟悉的情绪一如既往的打击人，下楼的步子很缓慢，妈妈在楼下催促她快点上车的声音才将她从自己的思绪中拉出来。

    妈妈倒是没有任何留恋的坐上了车，聂梨深深的望了望这栋有点老旧的楼层，电线像织毛衣一样，墙皮也脱落了，整栋楼算是没有全貌了，再见都是遥遥无期的，趁着还可以看见，用力的怀念吧。

    车窗外的一切被没有实感的玻璃所阻隔，可能是要离开了的缘故，聂梨觉得那些同学们的刻意排挤，邻居们的戏谑都变得容易释怀了。

    她回忆中的那段模糊的童年都是糖衣的颜色，她不是那种轰轰烈烈去证明自己的人，她总是淡淡的，心里却按着一股劲。聂梨摇下车窗，身子倚靠着座椅，看着飞速闪过的街景，

    不知道是看见了什么，聂梨脸上闪过惊喜，立马把头探出窗外，对着反方向伸直了手，边喊着“我走啦”。身影越来越小，直到看不见了，聂梨才回到座位上坐好。

    “是张柠吧，这丫头还挺可爱”聂妈妈看着女儿不大开心的脸问道。

    聂梨漫不经心的嗯了下，就没再出声了，聂妈妈知道她心情不太好便也没再提问了。两个人就这样相对无言的到了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