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意越发浓重时,大雪已经停了半月有余,寒风却愈见深重。
景安殿中,自安乐公主方大病痊愈不久,就杖杀了个宫女后,楚宫中上下的宫仆们,近乎人人自危。
谁都觉得,安乐公主这是又恢复了从前的娇蛮跋扈,恶劣斑斑的往事还令众人记忆犹新。
宫内的人如履薄冰,步步为营,楚宫之外却是一片待春之象。
“公子,宫中传出来的消息是真的,是那个唤作令儿的宫婢被杖毙了。”
袁兴一面满头大汗地理着一地的书籍,一面还得同他家公子说着外头的事,“您知道她是谁罢?”
沈约看他一眼,搭在桌上的腿晃了两晃,对袁兴的拿腔颇为不满,他道:“谁知道她是谁。”
袁兴无奈,他将那卷快生了虫的页卷集,尽数收掇在一齐,尔后抱了出去。
未等走多远,他便又听见他家公子懒懒地问道:“外头冷得厉害,你是打算把虫给冻死吗?”
袁兴结舌无言,还好外头的侍奴上前来,将他手中的一大摞书卷都接了过去,袁兴便快速地冲他说了遍把书放置在哪晾晒,又需要注意些事项,待那侍奴恭谨地应下后,他方才折了回去。
“公子……”
袁兴叹气。
“令儿就是前些日子被陛下查出,是她将安乐公主推落下水的,当时奴不是与公子说过了吗,您怎的这样快就忘了?”
“还有那些书卷,下回您可别再全部挤堆在一块儿了,否则别说卷页被虫啃噬,都要发霉发臭了……”
“胡说。”沈约瞪了他一眼,一边将腿放了下来,眼里有了片刻的沉思后,他才道,“不过……话说回来,安乐那个小丫头片子,居然也能狠下得心,下得去手?”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沈约对盛安乐好原是本着她是宁宁的侄女,这才难得有丝善心故意去结交。
相处得久了,他也知道这丫头在骨子里头,与宁宁竟也是有几分相似之处的。
性子被养得有些娇蛮,却还是能守得住自己的原则,虽然时常在宫中闹些威风,但像这种杀人的事,她也不见得做的出来。
袁兴也想了想,看着自家主子,他迟疑了下道:“听闻这件事奉宁公主还参与其中了,安乐公主将这宫女说打死便打死了,甚至还引得陛下大怒不已……”
他飞快地略过盛长宁,沈约却是敏锐不已,他抓住话头,“说什么呢?怎么又关宁……奉宁公主的事了?这人都是景安殿的,打死了还要牵扯到她头上不成?”
见得他这样不满,袁兴只觉得在意料之中,看着他家公子很快就蹙起的眉头,俊朗的五官都皱在一齐,他只好连忙解释:“不是不是……”
“其实这件事,还得从安乐公主落水后说起,虽说安乐公主那时,还未从昏迷中清醒过来,但自从把真正的元凶揪出来后,陛下虽未赐死那宫女令儿,却仍是杖责了四十大半以儆效尤,还将人贬成了景安殿最低等的洒扫宫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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