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微凉,弯月银光。
德音立于窗前,嗅着槐香,望着孤月。
想来,唯有每每入睡时,方得一丝满足和宁静。
不过两日,她见了许多人,多是因着她的婚事,人人都说着为她幸福之言,可她又有何选择。
人人说她娇蛮天真,说她命好,慕她的种种。她亦俱是一一受下,她知足了,与多数怀国女子相比,必定称得上幸福。不愁衣食,嫁的夫婿亦是显贵,就算品行不佳,亦得给足她身后之人脸面,须得仔细掂量着。
可她仍是不知她愁什么,姨母将她用作棋子,皇上更无真心可言,均是利用,可这些她不是早已习惯了吗?
她亦不是不懂,在姨母面前她得懂,因为姨母已经疯魔,她只告诉了母亲与她。她告诉母亲,是为利用一母同胎之情,好完美的利用她。她告诉她,纯属是利用,或许亦存某半刻的不忍吧。
她在姨母、母亲面前不同,在二哥面前亦是不同,而其他人,看见她的明媚与娇蛮不就好了。
一阵微风拂来,带着缕缕凉意,德音打了个冷颤,亦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裹紧了衣裳,她望着已然毫无云雾缭绕的弯月,更加清亮,而月色的银纱亦回照着她。她的惆怅大约随着月光也一同晕开了,晕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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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德音还是到竹园静坐,享受她得到来的静谧。
闭眼,听风拂过竹叶的沙沙声。
而此时,着一袭月牙白锦袍的男子入园而来,眉目温润,姿容清冷,身姿清瘦挺拔,端的上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却又不失贵气。
只见他步履轻缓,抬手示意下人勿扰德音清净,便在德音旁寻得一位置轻缓地入坐。
而德音再次睁眼之时,侧头入目的便是一抹清雅温润的笑意。
德音看着这个和自己一同长大的男子,顿了顿,还是开口道:“阿瑆哥哥,你怎么来了?”
就见怀瑆故意板着脸,却仍是带着些许笑意地说道:“听说某个姑娘不喜我,我自是来看看是哪位小姑娘了。”
他们一同长大,可德音从来见过太子哥哥失态的样子,他永远是这样温润中带有三分笑意,让人如沐春风,却也让人捉摸不透。
德音转过头去,不想看怀瑆那双古波无澜却清楚倒映着自己的眼睛,“阿瑆哥哥,我们一同长大,你又不欢喜阿姜,只把阿姜当作了妹妹。”
仍是听不出情绪的声音,“那阿姜是欢喜昭子煌?”
闻言,德音提了提自己的声音,想要清楚明晰地回复,来证明自己的真心,“自是欢喜的。”
“子煌可不是能托付终身的良人。”
这是德音第一次从怀瑆口中说一个人的不好。
德音勾了勾嘴角,眉目中有三分自得,“阿瑆哥哥怎么知晓?阿姜记得哥哥除朝堂和学识,自是什么都不关心的。”
怀瑆听后,也不回答,到是说道:“阿姜,这是从御膳房给你带的糕点,你最喜欢的,尝尝。”
德音看了看眼前的食盒,笑了笑,道:“好。怀瑆哥哥自是记得妹妹的。”
说着,便吩咐竹儿打开食盒,一起妥当后,德音亦在怀瑆面前吃了起来。
然后,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德音吩咐兰儿回房中拿来香囊荷包。
德音脸上一红,带着清澈的笑意,“怀瑆哥哥,姨母姨父前些日子让我为你做的香囊。”
德音把香囊先交给怀瑆后,想了想又急忙补充道:“怀瑆哥哥,阿姜第一回做,你可莫取笑阿姜。”
复得,德音的脸上又红了几分。
怀瑆还是那样,笑着接过,便直接带至腰间,不急不缓地开口道:“阿姜手艺极好,自是不嫌的。”
德音再将荷包交给怀瑆,轻轻地笑道:“此是阿姜自己想做的,就是裁香囊时,多了一块,便……便做了。”
怀瑆心领神会,从德音手中接过荷包后,便放至怀中,后对德音点了点头。
德音红着脸,便自己起身跑出了竹园,留着怀瑆一脸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