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对。
黄虑以及几名亲近黄家的官员,也没有办法反对这样的安排;毕竟黄娥能并尊听政,已经是大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所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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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于今夜侍卫亲军指挥混乱,诸部各自为政的局面,沈漾又与众人商议,决定改侍卫亲军司为侍卫亲军马步军都督府,提名杜崇韬任侍卫亲军都督,以郭亮、张瀚为副都督,以薛若谷、秦问等文臣为都监军使,全面执掌宫禁、皇城及京畿宿值卫戍等事。
左右武翊军不设都指挥使,以十名都虞侯为首,直接接受侍卫亲军都督府的调动;后续也将直接在侍卫亲军十都的基础上对京畿卫戍兵部进行扩编。
这其实是沈漾很早以来就想做的事情,也与杨恩、杨致堂沟通过,之前没有这样的条件,反对声音太大,这次却是对侍卫亲军进行更彻底改制的良机。
黄虑及左武骧军反正要被剔除出侍卫亲军体系,郭亮、张瀚二人是明升实降,对侍卫亲军的掌握将受到极大的限制,但以他们二人今夜的表现,他们这时候却没有底气站出来反对。
张瀚思来想去,一个更为稳定的大楚并不会妨害到张氏一族的利益,也便没有出声反对。
一直到天际露出鱼肚白,诸事才初步商议完毕。
清阳也是将彬儿在自己怀里睡觉,她与黄娥也是整夜都留在政事堂,没有回宫休息;再说,这时候皇城之内也没有其他地方,比政事堂能给她们更多的安全感了。
这时候皇城之内多处大火也渐渐平熄下来,杜崇韬也正式行使侍卫亲军府都督的职权,指派将卒前往接管被叛乱突破的静江、静海两城门防务,很快就接到将卒回禀:“太后受逆贼乱卒挟持,从织造局控制的官船码头登船顺着长江往东逃窜;在静海门下,发现临晋侯的尸首,似被叛军乱刃所杀……”
从张平、姜获护送李瑶现身,众人心里当然清楚李长风、李秀兄弟二人从头到尾都是被吕轻侠蒙在鼓里的棋子,李秀在尚书省束手就擒,而当时李长风人在崇文殿,他要是不甘心受吕轻侠等人挟持,或试图反抗、挣脱吕轻侠等人的控制,身首异处实在不是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了。
陈德、安吉祥等一批内宦将吏与吕轻侠等人一起逃出静海门,至于他们是生命受到威胁后被迫答应跟吕轻侠合,又或者是暂时还被吕轻侠囚禁起来,又或者说他们早就跟吕轻侠密谋宫变,区别都不太大。
真正叫人头痛的还是吕轻侠他们竟然没有溯江而上逃往襄北,而是顺江而下了……
众人掰着脚趾头也能明白,吕轻侠是要去哪里,是要干什么?
吕轻侠挟太后、陈德、安吉祥等人以及“二皇子”,此时赶往淮东,想也不用想,她们见到信王杨元演后必会反口诬陷他们密谋发动宫变,再请信王杨元演发兵勤王堪乱;又或者说吕轻侠有可能更进一步,直接以太后的名义传诏天下册立信王杨元演为帝,他们要怎么办?
之前众人还有信心调兵遣将,与棠邑一起将襄北军吃得死死的,但要是襄北与淮东一起举兵,又用太后及“二皇子”鼓动不明真相的州县,谁能确保大楚不会再度陷入四分五裂的战乱之中?
秦问也暗暗心急,心想吕轻侠真是厉害之极的对手,将太后、二皇子送入淮东,即便杨元溥按兵不动,也能将侍卫亲军、右龙武军及相当的棠邑军牵制在东翼不敢轻举妄动,朝廷后续自然无法集结足够多的兵力进剿襄北,那李知诰据襄梁等州,就还有腾挪的空间。
之前侍卫亲军封锁皇城,杨致堂都无法提前传令右龙武军封锁鳌山岛下游的长江水道,而此时再传令调到右龙武军的水师战船,也不可能赶得及在吕轻侠她们在进入邗沟之前拦截下他们,就不知道棠邑是否提前预料到这一幕的发生。
杨致堂不知道秦问心里在想什么,看向沈漾迟疑的问道:
“派大臣去楚州见信王?”
宫变的真相已无关紧要,他们之前没有猜到吕轻侠会往淮东逃,主要也是右龙武军在南据润州控制长江下游水道,而棠邑军据滁巢更兵强马壮,信王杨元演应该不敢轻易妄动,但吕轻侠就是出乎他们的意料,挟太后、“二皇子”往淮东而去,他们就能肯定杨元演不会受蛊惑搏一把大的?
“传旨着右龙武军及棠邑军守紧润州、滁州两地,之后再遣使去楚州见信王,相信信王不会不明辨是非……”韩道铭悠悠的说道。
虽然韩谦一再强调要竭尽全力避免大楚陷入内乱、一再强调不能拖延棠邑出兵河淮的时机,韩道铭即便再不主张此时棠邑出兵河淮,但也不会反对韩谦。
不过,要是形势注定棠邑要先平定淮东、襄北之乱,这对棠邑、对韩家未必就不是好事。
“我去楚州。”杨恩有些心力疲惫的说道。
“我写一封信函,着人送往楚州,希望信王能明辨是非……”沈漾神色凝重的说道。
他心里是曾起过拥立信王的念头,但皇城之内的形势现在好不容易安定下来,他们不会可能再有其他选择,而他不允许杨恩轻易涉险。
信王没有异动则罢,要是起了心思将杨恩扣押下来,那他在金陵可真要算是独木难支了。
这时候有薛若谷走进来,禀报在他及几名文官的监督下,全城揖捕逆乱同党的兵马已经准备就绪,就等诸公一声令下,他们就能四出皇城,将逆党还留在城内没有来得及逃出去的同伙一网打尽。
当然了,此时能做的也只是先查抄陈德、周元、徐靖、新津侯李知诰、临晋侯李长风及昌国公等在金陵城里的府邸。
即便大家都清楚李长风、李秀兄弟二人被当了枪使,但这时候没有人愿意放弃彻底李长风、李秀及昌国公李普等人在军中势力的机会;而废后李瑶到时候随便找个地方囚禁起来,或者使其下半辈子为延佑帝守陵便好。
沈漾正要请两位太后下诏,拂晓时提前持诏出皇城接管主城及郭城诸要害防务的几名都虞候将领,这时候派人赶过来禀报李知诰、周元、徐靖、周数、钟彦虎、陈德、柴建等人的家眷早就从静海门,与吕轻侠等逆党会合出城了。
这些人,要么是提前做好宫变失败的准备,要么是吕轻侠在形势逆转时,第一时间派人过去进行了通知,而他们担心事后受到血腥清洗,最终还是选择着随吕轻侠一起逃出金陵城。
不管他们的初衷如何,但从他们逃出金陵城的那一刻,便与逆党划上了等号。
唯有李长风、李秀、李碛等人的家眷,此时还都留在城中。
或许是李秀授首就擒,亦或是李长风临死都没有屈服,他们府上的家小、家兵没有看到他们的手书,迟疑不决,错失及时逃出金陵城的机会。
又或许是李遇生前治家严厉,令这些人即便是面临生死大劫的考验,犹没有选择叛变大楚。
而先行出皇城的待卫亲军将领,派人赶去昌国公府时,发现昌国公李普已自刎荒园之中,只是被临晋侯府的家兵抢在他们前一脚将尸首夺走,双方在巷道里遇到,还大打一场,侍卫亲军被杀死、杀伤十数人,特请令围剿临晋侯府。
“某愿率兵剿之!”黄虑站出来问道。
李长风身首异处,而侍卫亲军之内出身郡王府的数十名武官也与李秀一起被拘捕,而即便临晋侯府合并李秀、李碛以及昌国公府还有一两百精锐家兵,但真要调侍卫亲军精锐清剿,也是须臾之间的事情。
虽然大楚时局稳定,延佑帝百年之后,皇位也未必一定就会落到他黄家子孙的头上,但形势怎么都要比现在好看,说到底黄虑心里也是怨恨李秀昨夜为虎作伥。
而他统领左武骧军多受李秀制肘,甚至夺梁州的军功,在李长风、李知诰等人的控制下,他都没能分一杯羹,心里怎么可能没有怨恨?
再一个,这时候不将李长风、李秀盯死在叛逆同党的柱子上,他后续要如何痛快淋漓的将郡王府的残余势力从左武骧军连根拨除掉?
沈漾摇了摇头,说道:“浙东郡王李遇为大楚效忠,其子即便有助纣为虐之嫌,但罪不致夷族……”
李长风此时已身首异处,李秀已经被扣押起来,即便沈漾也想事后将李家在军中的势力及影响力全面清除掉,但终是不忍心杀临晋侯府一个片甲不留。
杨恩的态度不用说了,杨致堂、杜崇韬、周炳武等人即便想对浙东郡王府的残余势力进行清算,但这时候谁也不愿意直接下辣手,留下恶名。
但问题在于,临晋侯李长风身首异处,李普自刎身亡,侯府家兵将李普的尸首抢走,杀死杀伤侍卫亲军十数人后,又闭门反抗,此时不坚决派兵强攻清剿,他们难道会乖乖放下兵械、束手就擒?
然而吕轻侠此时正挟持太后、“二皇子”赶去淮东,为避免金陵城里陡生变故、再滋生什么乱事来,他们也绝对不能容忍临晋侯府的顽抗对峙拖延下去,必须要果断干脆的进行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