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出现在定州城,形势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代表着贺王朱让与枢密使梁师雄不管出现什么情形,一定会里应外合举旗叛反。
这意味着梁国内部一定大乱。
这意味着梁帝朱裕即便攻陷潞州,也只能第一时间班师南归,平息内乱。
这也注定着蒙兀骑兵一定会借这个机会大举出兵侵入河朔。
不管后续梁国的局势如何发展,成德军之中还有谁在这时心存犹豫、迟疑,一定会遭到血腥清洗。
韩豹与王辙、霍厉对望一眼,心里都禁不住悚然暗想,梁师雄与朱让还真是狠角色,竟然直接使梁任、朱天明进入定州城为质子。
换作其他人,即便明白梁帝朱裕攻陷潞州后,极有可能接下来就会回过头来收拾身边的异己分子,但真不是谁都能有这种置死地而后生的勇气啊。
“我们既然已经与梁任、朱天明撞上面,想必他们也不会再藏头藏尾,他们目前要做的只是尽可能敦促蒙兀人出兵而已,而你们也不需要冒险潜入去验证这话的真假,或许明天消息就会在定州满城传开来,”沈鹏说道,“他们唯一料不到的,是你们能借禽鸟传书……”
“你想说什么?你大概不会指望借我们的飞鸽,给梁帝传信吧?”韩豹问道。
“你们这时候不要诈我,承天司虽然没能驯养出传书禽鸟,但也知道禽鸟传书有太多的限制。真要是能借禽鸟在不同地点之间随意传书,集大梁一国之力,一定不会做得比棠邑差。”沈鹏说道。
韩豹、王辙、霍厉没有说话。
“蒙兀骑兵南侵,朱让、梁师雄叛变,我大梁动乱已成定局,而
到时候徐明珍的寿州军也必然阵脚大乱,黔阳侯或许正等着这个机会将寿州、霍州收入囊中吧?”沈鹏看向王辙三人问道,“这也是你们出现在这里的最大目的吧?”
“我们只负责搜集、传递信息,我家大人会如何决定,却不是我们能干涉的,你也无需胡乱揣测。”王辙说道。
“我怎么能不揣测,我有一个妙计,能叫棠邑军兵不血刃夺下濠州,却不知道三位愿不愿意听?”沈鹏说道。
“大档头不要那么多废话,你说什么话,我们是都可以传回棠邑去,但我家大人会如何决策,却不是你我能干涉的。”王辙重申道。
“梁师雄与朱让叛乱,徐明珍多半会观望形势,也不会轻易弃守寿州、霍州,但陈昆与韩元齐对我帝忠心耿耿,只要有一线机会,他们一定不会坐看汴京落入叛军之手,”沈鹏说道,“当然,黔阳侯径直派人去濠州报信,定难取信陈昆,但棠邑军要是能将我与云和公主亲笔所书的信函送到陈昆跟前,情况就会不一样了——到时候不管是承黔阳侯的情,还是需要抽调兵马镇压叛乱,陈昆都会让出钟离城,他率兵马回淮河北岸……”
韩豹、王辙、霍厉这时候听明白沈鹏到底是什么打算了,说白了就是利用飞鸽传书的时间差,为大梁争取最后一线挽回败局的机会。
他们现在将沈鹏的秘信传回棠邑,要是棠邑那边不落井下石的话,秘信最快明日入夜后就能送到陈昆手里,而到后日午时就能送到韩元齐手里。
韩元齐在徐州有六千精锐骑兵可用,是梁国此时唯一能争的生机。
从徐州出兵,骑兵部队以每天两百里的速度驰行,则能控制在三天时间内赶到六百里外的汴京。
也就是五六天后,倘若韩元齐能亲率六千精锐骑兵顺利赶到汴京城下,还是有机会从梁师雄手里夺回汴京城。
毕竟梁帝调梁师雄任枢密使,但梁师雄在汴京能直接调用的兵力却很有限。
梁贺王朱让在魏州即便有三万精兵,却以步卒为主,即便今夜就不顾一切的出动,五六天之后都未必能赶到汴京城下,何况他们还要先控制卫州,去断梁帝朱裕的退路。
而事实上贺王朱让再有决心,但为了配合好蒙兀人,多半也会拖到蒙兀骑兵全面进入成德军辖防区后才会发动叛变——朱让、梁师雄不可能想到韩元齐、陈昆在南线有可能会这么快得知详情——这样就能给韩元齐多争取两到三天的时间。
而只要韩元齐能率残军夺住汴京,对大梁来说,形势就不算彻底的崩坏。
汴京在谁的手里,对大梁未来的局势,影响太关键了。
“当然,我的信送到黔阳侯的手里,黔阳侯更有可能会视之不理,坐看我大梁彻底陷入动乱之中,坐看蒙兀人的铁蹄蹂躏中原,但不管怎么说,你们身为黔阳侯派出的密谍,都应该想办法将我的信传回黔阳侯案前,供黔阳侯决策是不是?”沈鹏平静的看向王辙、韩豹、霍厉,他不希望对方在验证这事上拖延时间,哪怕是早三五个时辰,都有可能决定大梁不同的命运。
王辙这时候也犹豫起来,看向韩豹、霍厉。
他们现在手里还有四只信鸽,只有一次应急通信的机会;事实上四只信鸽都很未必能将沈鹏的秘信及时送回棠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