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里关,又名黄岘关,南临随州应山县,北通光州罗山县,与西侧过入义阳县境内的武胜关(武阳关)、平靖关,并称义阳三关,乃是除南阳盆地之外,荆襄与中原之间的第二大通道。
黄岘关两山夹峙,天成峡谷,两头窄狭,中间宽阔,易守难攻,为历朝兵家必争之地。
二月初旬,数十骑兵簇拥几辆马车,在黄岘关峡谷里缓缓而行。
姚惜水坐在马车里,揭开车帘子,看冰雪覆盖两侧的山岭,暂时还看不到消融的迹象。
“前面就是灵山大营,大哥与李秀此时就在灵山大营。”
李碛勒住马,待马车驶到近前,侧过身子,隔着车窗跟姚惜水说道。
黄岘关城隶属于应山县,长期以来都位于大楚腹地,年久失修不说,受两侧陡立山崖的限制,关城内十分狭窄,百余间屋舍,驻以千余精锐便是极限了。
李知诰率部出桐柏山,没能攻下北距黄岘关百里、重兵防守的罗山城,便在黄岘关峡谷的北口、梅花山西麓山脚下,依据早初的灵山寨修建营城,以便与西面四十里外的义阳城互为犄角,居高临下的窥视着淮河上游的水道及沿岸地区。
姚惜水叫停车马队,她与春十三娘及侍婢叶非影掀开车帘子,此时已经能看到驿道的尽头,营城隐隐若现的夯土城墙,黄褐色的土城,在皑皑冰雪之下尤其的显眼;两侧的山谷里,也能看到新开僻出来的山道四通八达。
义阳、罗山境内的山地多产煤铁,李知诰从内地征调大量的民夫力役,进山开采煤铁,又在义阳、灵山修造冶炼铸造工场,短短不到一年时间,算是初有所成。
看到眼前的一切,姚惜水心里感慨万千。
曾几何时,晚红楼与信昌侯府所暗中掌控的资源,不知道是韩家父子的多少倍,但此时却被棠邑军压住一头,一个主要的原因,就是他们一直以来没能掌握一个稳定的根基之地。
他们虽然早期从韩谦手里接过秋湖山,也经营得不错,规模最大维持近三千名匠工,但金陵事变之时却毁于一旦。后续即便有一些工师、匠师苟活下来,但也因为被韩谦夺权,这些人在金陵事变后,大多选择携家小迁往叙州定居。
战后,在沈漾坚持下,最终是将作监接管了秋湖山。
而之后右神武军的覆灭,打击就更太大了。
而在延佑帝登基之后,昌国公李普将他所掌握的大量资源,都倾力用于右神武军的建设之上。
仅以骑兵来说,右神武军除了编有一个独立的骑兵都,此外还有额外编有六千余匹军马。
不过,临到最后,战斗力一度堪称禁军诸部之最的右神武军,仅李秀、李碛率领千余将卒从钟离城逃出,甚至他们携带回来的上千匹战马,被韩谦无耻的截走了。
目前左武卫军、左龙雀军以及左神武军三部禁军精锐加起来,军马都不超过五千匹,想要组建一支独立的骑兵部队都难。
虽说他们此时勉强可以说已经
是将襄邓均随郢诸州收入囊中,但这几个州近百年来受战乱摧毁最为凶烈,仅数年前的荆襄战事期间,遭梁军屠戮、掠夺的人口就将近二十万。
虽然在荆襄战事之后,天佑帝从潭鄂等州强征一批民户实边,去填充邓均两地,但截止到去年底正式成立襄北都防御使府,五州在籍户总计也只有十二万户、七十余万口人。
战事对地方的摧毁,使得这五州的人口在过去数十年间,非但没有得到一丁点的增涨,还大幅削减七成还多。
要知道在前朝中期,仅南阳盆地之间,就有十二三万户、近百万口的住民。
姚惜水不管内心深处对棠邑是何等的警惕与戒备,却又不得不承认,这些年在韩家父子身上学得太多的东西,对人口的认识,要比当世所谓的文臣武将要深刻得多。
李知诰出任都防御使之后,着力打压地方豪户、与民生休养、减轻底层贫民所受到的压榨,她也是劝吕轻侠一力支持。
即便不算朝中的权势、影响力,目前看来,襄北都防御府控制五个州、丁口不足八十万、正卒近五万人,比棠邑制置府所控制的三个州、六十万左右的丁口、三万正卒,怎么都要强出一截,但姚惜水心里清楚襄北已经处于劣势了。
棠邑编水军仅四千余卒,看似规模不大,但韩谦控制之下的赤山会,拥有大小商货船三百余艘,又借叙州、棠邑出产的布铁茶药桐油瓷器等大宗物资贸易,触手伸入大楚各个州县,雇佣船工水手五千余人皆是左广德军旧部,实是一支不容忽视的半武装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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