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农具、种子以及到明年庄稼夏熟前的口粮以及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这基本上跟白送没有多大的区别。
即便招募流民垦荒,不需要流民掏一分钱,但流民要动手开垦、修造屋舍,在没有足够工具的情况下,这个过程会异常的艰辛,没有两三年不要想能安顿下来。
当然,棠邑这次招揽的人丁数量有限,仅限一两万人,出售田宅所得的钱粮又会全额支借给淮东,这也算是一项互惠互利之事。
更关键的,这为后续更进一步的合作铺下底子,让双方一步步走近到一起,而不用担心谁会突然变卦,坑对方一把。
王文谦当下便拟写文函,着人连夜送往楚州,由信王杨元演定度这事。
而当下韩家正倾族荡产的支援棠邑建设,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
韩家作为与冯氏并立的江东豪族,到底藏有怎样的底蕴,外人是摸不清楚的,就像当初谁能料到仅冯氏一族,在皇陵案后就能被天佑帝查抄出五六百万缗的族产来?
因此,韩谦有余力能在棠邑开垦、整修多余的田宅拿出来出售,王文谦及淮东众人也没有多想什么,更多认为是韩家倾力相助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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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王杨元演很快就有了回应,授意扬州这边全权处置此事,随后韩谦便着冯翊率十数人手前往扬州,专司出售田宅及支借钱款之事。
这件事也没有刻意对朝廷保密,韩谦甚至直接上书朝廷,请求在宣润等地也行此法以筹措军资。
然而
问题在于,韩谦拒绝世家宗阀出资到棠邑囤地,再使奴婢过来耕种,而江南诸州县普通的有产民户,没有家破人亡的绝境,有谁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拖家带口迁到随时会卷入惨烈战事的江北定居。
而即便江南诸州县存在相当的失地贫民以及背井离乡、流落异乡的流民,却又是地方上的世家宗阀争抢变卖为奴婢的对象,地方势力又哪里愿意将他们嘴里的肥肉拱手送到棠邑来?
当然,朝廷不想大力支持棠邑在江南诸州县大力招揽失地贫民及流民,却也不会禁止棠邑从淮东吸引战乱难民过来。
真要禁止,这不是逼着韩谦摞挑子吗?
事情的进展,与韩谦最初预料的一样。
扬泰等地受战乱影响较轻,绝大多数的受灾难民也不愿意迁到棠邑,都等着大水退去重返家园。
然而楚州,特别是紧挨着淮河沿岸的地区,乃是梁军年初重点打击摧残的区域,也注定往后会是梁军重点袭扰的区域,从其地流亡到扬泰的难民,他们的家舍多半被摧毁,即便再苦熬数月等大水退去后重回家园,所面临的状况,也不会比去棠邑更好。
不过世人素来安土重迁,这些人里愿意迁往棠邑的,还是不多。
不经过反复的打击,绝大多数人都会对未来抱有乐观或侥幸的态度。
不过,战争初期从淮河北岸海州、泗州南逃的流民,有家难回,滞留扬泰地区,不想饿死,又不想卖身为奴,那就只能舍弃随身少量钱物,到棠邑撞一撞运气。
扬州刺史府与棠邑行营在扬州城内外张贴官榜,便应者云集。
即便以江南十分之一的地价,出售棠邑的田地,附带赠送屋舍、口粮、农具及种子,对南逃流民还是有一定的门槛,但短短十数天,棠邑与扬州约定的三千户、两万人丁的名额便被一抢而空。
或钱、或金银、或布帛,总共收得合计二十万缗钱的钱物,一并以棠邑行营的支借给扬州刺史府,用于收购粮秣以解淮东军变得越发窘迫的粮食危机。
而棠邑七县军民,到八月底也总算缓慢增长到十五万,自三月之后新增的三万人丁,为棠邑产增一万三千多青壮男丁及健壮妇女,也算是稍稍缓解棠邑严重紧缺的劳动力。
除此之外,从广德府、江州作为徭役征用的民夫,照道理来说徭役三月期满后,就必须将他们放回原籍,换新的一批民夫过来顶替。
理论上说,即便周惮、陈景舟顶住地方势力的压力,全力配合,棠邑能从广德府、江州征用的役力也是固定的。
不过,棠邑支付足够的布帛作为工价,就有相当一部少地或无地的民夫愿意留下来,则不受三月徭役期的限制。
八月底,从广德府、江州两地到棠邑从事堤坝、屯寨、驰道、坞港修筑的力役增加到一万两千人。
再加韩谦从叙州征募雇佣的八千多匠工,棠邑诸县的诸多工造之事,还算是能勉强维持下去,并没有出现严重的脱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