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拖了两三个月,在广德府嫌疑抓了上百人,却还没能抓住凶手,陛下甚是震怒,决意派陈将军过去坐镇,希望能尽早替尚大人一家老小报仇雪恨……”
大蜀黑云都也负责搜集楚地的情报,但远没有细致到将尚文盛刺杀案所牵涉的种种利害关系都摸清楚。
曹干与韦群刚到金陵落脚,与外界接触也受到限制,对很多情况都还不够了解,因而琢磨云朴子话里虽然透漏出一些意思,但他一时还琢磨不透。
“娘娘应该等久了,我们加快些速度吧。”袁国维岔开话题,以免与长乡侯王邕有故交的云朴子,透漏太多的消息给蜀使知晓。
沈漾最初推荐薛若谷出知广德府,遭到很多人的反对,陛下也有疑惑,思州爆发民乱,诸参政大臣情知广德府乱不得,权衡下来,最终推荐陈景舟出知广德府。
陈景舟与周惮,乃是均州山寨势力出身,他们二人与韩谦颇为亲近,用陈景舟或周惮,有利稳定广德府潜流暗涌的时局。
陈景舟与薛若谷相比,有一点是极明确的。
那就是陈景舟率领麾下势力出山,虽然是韩谦撮合,但他直接投附的是陛下,也是当初陛下坐镇淅川城时立下赫赫战功,而得到重任。
经历王琳事件之后,曾在韩道勋麾下长期任长史的薛若谷,虽然是被韩谦逐出叙州,但谁能打包票他一定没有问题,不是韩谦用的反间计?
陈景舟出知广德府,会因为与韩谦的关系亲近,处置诸多错乱纷杂的事务,有可能会偏向原赤山军及左广德军退役下来的老卒及家小——这也是有利于缓解当前广德府内中紧张的局势——但也有一点是明确的,陈景舟与周惮还是忠于朝廷的,不会是韩谦的人。
现在大楚内部够暗流汹涌了,内心深处也极希望大楚能稳定、能国泰民安的袁国维,就绝不希望云朴子透漏太多的内情给蜀使韦群、曹干等人知道,让蜀国没事再掺合一脚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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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信宫的私宴设于午时,也就是让清阳郡主与娘家人叙叙家常,以慰思乡之情。
清阳身怀六甲,不要说出宫门游玩了,连长信宫都极少迈出去,也凿实憋得慌。
乍看到韦群、曹干,思及在蜀都时的旧事,她的眼眶都禁不住发红。
用宴后,清阳郡主还留韦群、曹干在长信宫坐了一个时辰。
既然是谈话,就不可能光是清阳郡主不停的找韦群、曹干询问蜀国及大哥长乡侯王邕的很多近况,也会将她身处楚宫的一些情况,说给韦群、曹干知晓。
说话时不经意间也会泄漏很多玄机秘事。
最后还是袁国维看不过去,提醒清阳郡主会见结束,又亲自“礼送”韦群、曹干回都亭驿,不敢再叫云朴子与蜀使有更多的接触。
云朴子便继续留在长信宫里陪着清阳郡主说话。
“曹干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是不是大哥那边有什么事情发生?”清阳情绪稳定下来,也注意到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情,特意留云朴子在长信宫里说话。
“却没有听说渝州有什么变故发生,或许是曹将军到金陵后,听说到思州爆发民乱,才有些心思不定吧。”云朴子说道。
“怎么说?”清阳疑惑的问道。
“韦群乃是正使,曹干作为渝州司马,却也出使大楚,自然不会是国主念及曹干与郡主有旧,实是这次两国缔结盟约,要确定两国在黔江的地界,没有人能比曹干更熟悉那里的情况,”云朴子说道,“目前婺僚人在黔江中游的地盘,是思州与渝州分而得之,现在思州境内爆发这么大规模的乱事,对分界之事,自然会有一些影响……”
清阳对黔江之事也极熟稔,听云朴子这么说,也很能理解干扰出在哪里。
思州爆发民乱,而且规模这么大,不管后续能不能镇压住,杨行逢都必然要先将其控制婺川县的精锐兵马抽一部分回去,加强对仁山县这一根基之地的控制。
不要说思州此时对婺川的控制力大降,而即便在成功镇压境内的民乱,元气也会大伤。
这时候是不是还要照两州实际控制地进行分界,换作谁都会做新的考量。
“你觉得曹干会建议韦群在商议分界时,胃口更大一些?”清阳问道。
“韦群、曹干持国书而来,他们无权擅自改弦更张,但他们可以拖延时间,等大蜀国主新的决定传令过来,”云朴子说道,“但照老道的意思,思州不过六七万人丁,极盛时拥兵不过五千,夹攻婺僚人出力也不甚大,此时却要划走婺僚人三分之一还多的地盘,蜀国内部不可能没有人没意见。而从另一个角度,思州仅仅是楚国的羁縻州,思州地盘大一点小一点,对楚国实质上并没有多少影响,甚至还要担心羁縻州地盘太大,变得更不听招呼、更野心勃勃,但对蜀国就不一样了,可能还是会有一些变数吧……”
“要是韦群、曹干不拖延时间,直接将我父王的国书献给陛下,就没有变数了吧?”清阳盯住云朴子问道。
云朴子点点头,说道:“确是如此,大蜀国主不至于为这一小块偏隅之地言而无信,但问题在于,韦群、曹干明知道出现这么大的变故,而不伺时拖延,等新的决策,回到蜀国,或许会遭弹劾——曹干心思游离,或许就在这里。”
“云道长,你觉得曹干该不该拖延?”清阳郡主问道。
“思州民乱,极可能牵涉到黔阳侯,这背后的错综复杂,非老道所能看透,恕老道回答不了郡主的这个问题。”云朴子坦诚说道。
“韩谦是否真有吞并思州的野心?”清阳郡主问道。
“老道能窥破黔阳侯的心思,当年也不至于沦落为丧家之犬了,”云朴子苦笑道,“不过之前有没有动手脚老道不知道,但杨行逢之前遣杨护求援于叙州,韩谦百般为难,看到形势于叙州有利,有削弱思州的机会,居心不良则也是一定的。”
“倘若我要助黔阳侯夺思州,该怎么劝说曹干?”清阳盯住云朴子问道。
“……”云朴子背脊冷汗直冒,屁股都不敢再坐踏实,颤声说道,“此事泄漏出去,老道身首异处事小,郡主遭罢黜,从此幽禁冷宫,日子绝不可捱啊!”
清阳轻拢着已经隆起的肚皮,说道:“我听说李瑶那贱婢跟淑妃的肚皮也有动静了,云道长觉得本宫什么都不作为,距离幽禁冷宫的日子,还有多远?”
“李将军念着娘娘的恩情……”云朴子说道。
“云道长,你真是欺本宫什么都不懂?”清阳眼色骤然凌厉起来,盯住云朴子,“要不是还有其他人在背后使力,云道长真以为本宫将一册破书递到陛下案头,就能叫陛下最终下决心用李知诰取替杜崇韬坐镇舒州?云道长真以为本宫会狂妄到一点轻重都分辨不出来,真就以为李知诰得势之后,只会念着我一人的好?”
“老道愚钝,但对娘娘绝对是知无不言,绝无半点欺瞒,只是黔阳侯未必会领娘娘的情啊……”云朴子说道。
“你欺不欺瞒本宫,也无关紧要,除非鸡飞蛋打,本宫也奈何不了你,”清阳走到窗前,说道,“陛下困于岳阳时,本宫想着陛下总归是要依赖于我大蜀的支持,才有可能守住湖南,与信王、与安宁宫对抗,那时本宫有蜀国、有兄长可以依赖,实无必要跟韩谦有什么牵扯,事实证明本宫还是低估黔阳侯了,也或许令黔阳侯对本宫生隙。当下黔阳侯深受陛下的猜忌、群臣的排挤,陛下不喜本宫思谋太深,大楚群臣也注定不会喜欢本宫这个异国郡主,说起来本宫与黔阳侯倒有些同病相怜,黔阳侯领不领情也无甚重要了——本宫就问你,在这事上本宫能不能信你一回?”
“娘娘永远都可以信任老道。”云朴子硬着头皮说道。
“那你便替本宫捎句话给曹干,便说本宫与渝州若想无忧,唯叙州可依……”清阳说道。
“这……”云朴子愣怔在那里,一时间也不知道居中传递这话,会引发怎样的后果。
“你出去吧,曹干离开金陵之前,会过来跟本宫告别的,你有没有捎这话出去,到时候后便见分晓。”清阳警告的盯了云朴子一眼,挥手示意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