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胪寺将锦华楼的南苑单独划出来,作为临时驿所,供韩谦、郭荣使蜀期间居住。
不过,韩谦他们走进前苑,抬头就能看到位于东苑的主楼,而只要有人登上东苑主楼三层以上,就能凭窗将南苑内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韩谦眉头微蹙,与郭荣对望一眼,跟蜀鸿胪寺卿韦群拱拱手,不满的说道:“我等使蜀,光明磊落,没有不可示人的秘密,但要是吃喝拉撒,都叫蜀人观赏,未免有碍观瞻了。”
韦群说道:“锦华楼乃是国都官宦文客游宴之所,封闭起来或者划入临时驿所,唯恐众议沸扬,倘若韩大人觉得有什么不便,某使人拉一道布幔,将南苑遮挡起来。”
“本侯的府邸与南苑就隔一条街,我原本想着能方便与韩大人相聚,特地上书建议韩大人使蜀期间居住锦华楼,却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不便。”长乡侯王邕也有些意外的跟韩谦致歉说道。
长乡侯王邕上书建议韩谦入住锦华楼,显然也是没有想到会被安排在能被主楼一览无余的南苑,哪怕是安排在主楼相距较远的北苑,也要好看许多。
韩谦扫过一眼年近五旬,看上去一脸温和的鸿胪寺卿韦群,看他神色有些阴翳,心想虽说韦群并非清江侯王弘翼的嫡系,但王弘翼授意一定要给楚使一些难看,韦群显然也不可能会为了长乡侯兄妹据理力争。
此时天色已然昏暗下来,主楼灯火通明,顶上三层楼有不少人头往这边凭栏眺望,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是纯粹看热闹的,有多少人是有意看热闹的。
韩谦看了长乡侯王邕一眼,心想他除了尴尬之外,内心更多应该是惊惧吧?毕竟进城后这两桩事,都说明蜀王世子王弘翼未必能破坏得了这桩婚事,但对长乡侯王邕已经是足够警惕了。
郭荣颇为犹豫的看了韩谦一眼,虽然他在潭王府早就被边缘化,同时他又因为监探三皇子不力,不被安宁宫信任,此时作为副使随韩谦使蜀,处境也极为尴尬,但很多事情,他还是能一眼看透,不知道韩谦会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是隐忍下来,还是愤然而走?
“真要拉一道布幔,除了容易引发火灾,更易为奸贼所趁之外,却也显得我们做贼心虚,”韩谦转眼间又变得云淡风轻起来,朝长乡侯王邕说道,“而既然长乡侯府邸就在左右,大不了本使多到长乡侯府上叨扰,也不会觉得南苑处于他人耳目之下有什么不便了——当然,还要长乡侯不要觉得本使呱噪。”
“怎么会?”韩谦都无退缩、疏远之意,长乡侯王邕更不会拒人以门外,笑着说道。
郭荣眉头微蹙,一时也搞不明白韩谦想做什么,而他们此行目的只为顺利迎亲,而蜀世子未必就一定想要破坏婚事,更多应该不想叫长乡侯王邕借这桩婚事得势,那他们的应对之策,不应该跟长乡侯疏远些关系才对吗?
当然,郭荣也不指望韩谦会跟他解释什么,耐着性子先与韩谦在锦华楼的南苑安顿下来;长乡侯王邕则在他们安顿下来后,才离开南苑,返回自己的府邸——今日太过匆忙,也没有安排什么夜宴。
韩谦也只是先将婚书拜表等物正式递交给鸿胪寺卿韦群,由韦群送入宫中,接下来他们就是等候蜀主王建的召见;在这个期间,还要跟蜀鸿胪寺及宗正寺商议婚事及迎亲的细节。
南苑虽然跟主楼所在的东苑挨着,但也有好几重院落、上百间屋舍。
南苑外的侍卫由鸿胪寺负责,但内部的守卫还是韩谦他们自己直接掌握,韩谦入住距离主楼较远的西院,他先将郭却等到喊到住所,询问郭却入蜀这段时间,所进一步刺探到的蜀主王建诸子的情报。
蜀主生有六子,第三子早夭,成年的儿子仅有清江侯王弘翼、长乡侯王邕以及蔚侯王孝先,其他还有二子尚未满十三岁,暂时还居住在宫中,没有正式的封爵。
而清江侯王弘翼与蔚侯王孝先,皆是受封惠妃的蜀后赵氏生养,赵惠妃的长兄赵惟升此时出任蜀门下侍中,乃蜀国三相之一,是蜀国的核心大臣之一。
赵氏早年也是西川大族,蜀主王建能够败田令孜独霸两川,赵族出力甚大;除赵惟升封国公外,赵惟升两个儿子也都封侯,执掌军机。
长乡侯王邕与清阳郡主兄妹的母亲苏氏,在蜀主王建自立为王时受封淑妃,但没过不久就得病逝世,长乡侯王邕出宫居住,清阳郡主当时年幼,由此时受封夫人、却没有生养的宫人戚氏、戚夫人扶养长大。
清阳郡主一直到十四岁才出宫,但也没有另辟府邸,而是与胞兄长乡侯王邕居住在一起。
戚氏在蜀中势力却也不少,戚夫人的长兄戚伦在神策军时期,就是蜀主王建的部将,此时担任右卫武将军、枢密副使。
因为清阳郡主的关系,长乡侯王邕与戚伦及戚氏的关系还算和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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