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氏少年心里一定要解开才能会释然的心结。
韩谦微微一叹,在廊前站了一会儿,便回屋和衣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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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名奚氏少年随奚荏、奚发儿进山,三天后奚发儿领着四名奚氏少年抬着左肩连中两箭、失血无力的奚荏走入中方城。
箭杆已经剪断,但路途中没有止血药物,没敢轻易将箭簇从肉里挖出来。
韩谦拿酒精洗净手,亲手将箭簇挖出来,帮她敷上伤药,轻声问道:“这么做值得?”
刺杀虽然得手,但八名训练近两年的奚氏少年突围中被杀,奚荏、奚发儿他们逃回来的人也都个个带伤,要是韩谦他做选择,绝对不会愿意为取冯昌裕、冯瑾父子的性命,白白损失这么多的好手。
“值得。我们还替你将龙桥寨与鬼岩寨的粮仓给烧了,所以这次我还是不欠你什么。”奚荏忍住痛咬着银牙说道。
龙桥寨与鬼岩寨都是从竹公溪上游及源头的两座小寨,都只是一二百寨民在山里种植谷地繁衍,也是四姓目前在中方山里唯一能依赖的两座寨子。
山里谷田不是水浇地,种植谷物收获有限,存粮大多被寨头收刮存入粮仓之中,奚荏放火烧掉粮仓,会使逃入山里三百多四姓寨兵更难困守太久的时间,派人进山也就更容易跟四姓在山里的头领人物谈妥条件。
只是奚荏这么说,明明是想赖掉动身行刺前所答应他的条件,韩谦恨得牙痒痒的,心想等你这小娘们养好伤,看谁能赖得过谁?
看奚荏伤势没有什么大碍,韩谦站起来,走出卧室,跟等候在外面小厅里的冯宣、冯璋等人说道:“你可以进山去了,告诉四姓酋首、头目,他们倘若仅仅为求脱身而假意答应我的条件,以为回到各自的寨子之后便能相安无事,那就大错特错,到时候也请他们不要怪我心狠手辣,逐一攻其寨灭其族了!”
冯璋原本乃是冯昌裕的族侄,韩道勋、韩谦入叙州,他与高宝一起被选出来,编入四姓船队,负责押运之事,往来金陵、叙州之间。
在荆襄战事期间,冯璋与不少四姓子弟都立下战功,回到叙州就与不少人被封了勋官。
因为四姓与黔阳城的对立,他们也没有在黔阳城谋求一官半职,而是在四姓船队解散之后,都回了各自的寨子。
冯璋等十数人,之前在各家寨子只是小头目或者最普通的寨兵,但有功勋之后,便不愿意再像傀儡一般,完全受四姓酋首的差使。
而作为有官身的人,也有赏钱购置田宅,甚至雇人开辟新的寨子,他们事实上解除了以往对四姓酋首的人身依附。
这一次四姓集结一千三百余寨兵偷袭中方城,但冯昌裕、向建龙等人担心冯璋这些人有可能被韩家父子笼络、收买,所以将这些“异己分子”排斥在外,却对高宝信任有加。
冯昌裕、向建龙等人压根就没有想到荆襄战事里军功的核算以及中低级勋官的分封,甚至冯璋等人返回叙州购置田宅、开辟新寨,韩谦在这些上面是狠狠动了一番脑筋的,用意就是分化四姓。
韩谦这次将冯宣、冯璋等人请到中方城(鹰鱼寨)来,主要想将四姓所控制的番寨,择山水要津分拆为十六乡寨,请冯宣、冯璋等人担任乡寨巡检,推进田税改制之事。
每座乡寨下辖四到八座里寨,每座保留三十到六十户番民外,还要容纳二十到四十户这两年新迁进来的流民以及一小部分潭州降卒及眷属。
多余出来的寨民,全部迁入中方城以及五柳溪或黔阳城附近安置。叙州之民都合并一册,不再分土客两籍治之。
冯宣、冯璋等原本就是叙州的土籍小户,即便归乡后购置田宅,开辟新寨,但田税改制还不会触及到他们的利益,而出任乡寨巡检,算是正式授官。
只是冯宣却也罢了,冯璋等人长期处于冯昌裕等大姓酋首的统治之下,一下子想要反抗,心里便有诸多的顾忌。
而且诸寨番户抵触情绪强烈,冯璋等人短时间内也没有获得足够的声望镇抚之。
最好的方法,还是能让困守龙桥寨的四姓酋首、头目投降,冯宣、冯璋也愿意到代表韩谦龙桥寨找向建龙、杨再立等酋首谈判。
为了尽快平定叙州的局面,韩谦给向建龙、杨再立等人的条件还算优惠,只需要同意配合田税新政的推行,支持土客合籍,放弃对番户的控制,到时候他会在中方县、龙江县沿江划出数百亩到数千亩不等的田地,安置四姓酋首的亲族。
而他们只要愿意效忠于叙州防御使府,不再有反叛的心思,韩谦甚至还会将黔阳城目前所拥有三十多艘大中型商船,都无偿分给他们,由他们垄断与沅江上游诸州番寨的商贸,确保他们能在叙州维持以往的奢裕生活。
当然,他们要是想举族迁离叙州,韩谦也不会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