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谦当列首功!”
韩谦走上前去,给镇远侯杨涧及信昌侯李普揖手行礼,淡然说道:“韩谦见过镇远侯、信昌侯。殿下所言,二位侯爷可不要当真,韩谦也是撞大运,出了几个馊主意碰巧都能管点用而已……”
“我的话怎么就不能当真了?”杨元溥笑着问道。
韩谦说道:“要论功劳,殿下以万金之躯,不畏临敌之危,守御山河,坐镇淅川激励士气,当论首功;其次乃是李都将、郑都将、郭都将、周司马、柴都将率将卒用命,再其次,沈大人、杨侯、沈少监为殿下出谋划策,稳定军心,也是不可或缺的大功。一一论下来,韩谦的功劳实在是有些不足挂齿了,也就锦上添花而已……”
镇远侯杨涧也是宗室中人,与天佑帝的关系,要比杨恩更近一些,也是天佑帝最为信赖的宗室大将,一直以来都是大楚的水师统领。
不过,跟朝中很多大臣一样,杨涧也并无意牵涉到争嫡之事里。
即便三皇子大婚,杨涧也只是派家人送上贺礼,他本人以及其子都没有露面,韩谦以前都没有机会见过杨涧。
杨涧这时候正陪同三皇子穿过西城门,西城门几乎没受到什么攻击,自然完整,也就西城外的投石机阵地攻夺激烈,留下一滩滩血迹,不过在久历战事的杨涧眼里,也实在寻常。
等杨涧、李普他们走过西城门,往四周望去,这才为淅川过去两个月攻防战的惨烈真正的有触目惊心之感。
残缺坍塌的城墙,大片大片被鲜血染成酱紫色。
城墙上一道道新旧间杂的痕迹,也不知道被打开多少缺口,又重新被填补上。
甚至还能看到不计其数的残肢断臂镶嵌在城墙里,这显然是双方激战时抢修城墙,有好些尸骸都没有来得及从砂石木料中清理掉,直接埋入城墙之中了。
在抵达淅川城之前,杨涧心里觉得三皇子、沈漾等人递过来的信函多有虚夸其辞,他怎么都不相信龙雀军能在那么激烈的攻防战中支撑下来,能在数倍梁军精锐面前守住淅川这么一座残破城池。
这一刻,他站在西城门下,却是愣怔了许久,才回过神来,这才认真的打量了韩谦几眼,说道:
“王相离开金陵时,我与他喝过一席酒,听王相评点朝野人物,说你父亲治理地方有大才,但王相当时显然是没有见到你啊!”
韩谦听杨涧的语气有些寡淡,心想他未必是真心赞赏自己,再看到他的神色更多是侥幸后的放松。
韩谦直当作看不出来,还礼道:“杨侯谬赞了!”
杨涧这时候微微吐了一口气,神色振作起来,继续陪同三皇子、李普等人往残城里走去。
不管之前韩谦与三皇子有多剑走偏锋,胜得有多侥幸,但杨涧都得承认龙雀军毕竟守住了淅川城,为成逆转荆襄战局最为关键的转折点。
而楼船军水军也冒险打通梁军的封锁,与淅川守军成功会师,梁军这时候除非在极短的时间内强行攻下襄州城,要不然的话,就只有灰溜溜的撤退一途可走。
大楚这几年在西翼重点经营襄州城,又有杜崇韬率两万多精锐驻守,杨涧相信杜崇韬再无能,守住襄州城的时间,怎么也要比三皇子守淅川城长一些。
要是在这样的形势下,梁军还敢再在荆襄地区多滞留两三个月,杨涧都有信心陛下有能力将这次南下的梁军主力都吃掉!
“张平张大人呢?”信昌侯李普往镇将府方向走去时,心绪才平复下来,突然间才意识到没有看到侯府监丞张平的身影,疑惑的问道。
其他人不见,李普能忍耐住不问,毕竟这么惨烈的战事,谁都有可能发生意外,但张平身为侯府监丞,平时只需要守在三皇子身边,应该不需要到第一线冲锋陷阵。
此时没有看到张平,信昌侯李普颇为疑惑。
“战时,殿下不顾凶险,冒着敌军箭石,临城视军、激励士气。张平张大人为救殿下,左肩被落石砸得粉碎,此时还没有醒过来。”柴建站在一旁说道。
李普随镇远侯杨涧登岸,见三皇子待他没有预想中那么冷淡,还以为三皇子为援军及时赶到心怀感切,没有想到却是张平在城头冒死相救,化解了三皇子对他们的一些隔阂。
李普这时候脸色则更是柔和许多,伸手轻抚李知诰的肩头而行,仿佛心里对李知诰当日所为绝无芥蒂。
韩谦神色微微一黯,落后半步,与兴高采烈的众人稍稍拉开些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