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西北侧的城墙也被成百上千的梁军蜂拥而上,数百山寨募兵不得不仓惶撤下城墙,往城内的第二道防线逃去,看到更多的梁军这时候彻底肆无忌惮的从缺口涌进来,身边仅乘百余残卒退到韩谦身边的周惮,这一刻是欲哭无泪。
周惮抹去满脸的血迹,说道:“韩大人,周某人尽力了!”
虽然周惮得任州司马及沧浪县令,但他从情感上还是更亲近从头到尾都是亲力招揽山寨势力的韩谦。
也许是自我封闭于深山老林之中太久,山寨首领们对外界的戒心是重,但即便是三十多岁的周惮,心机实际上都远没有柴建、沈鹤、李冲这些人那么重、那么阴沉。
周惮还是能感受到很多人对他们存有戒心,唯有韩谦一直都有为他们争取最大的利益。
此时被迫退回到韩谦身边整顿残部,周惮既为部下伤亡惨重感到心痛,又极不甘心。
“此仗我们未败,有韩某在,淅川城不会这么容易就失陷的。周司马先整顿兵马,等会儿说不定还要依赖周司马夺回城墙!”韩谦故作轻松的舒展了一下身姿。
韩谦站在一道距北城墙约两百步、东西向挖开的濠沟之后,看着北城墙这片的血战,李知诰、周惮所部便有千余将卒或伤或死,他脸皮子也禁不住一阵阵的抽搐。
然而看到更多的梁军像洪流一般从缺口杀过来,他心里所无控制生出来的惊惧,反倒如潮水般一点点退去,眼神越发冷咧的盯着眼前那一柄柄带血的战刃、铁盾。
濠沟之后是叙州营的阵列,田城、高绍、奚昌、赵无忌都穿上战甲,簇拥在韩谦的周围。
仅有奚荏仅穿轻便的革甲,警惕的守在韩谦身边,防备梁军中的箭术高手冷射过来。
前面两排刀盾兵遮挡住不断射来的箭矢,只听得箭簇射在铁盾之上叮咚作响、惊人心魂。
虽然从韩谦主持淅川城的防御工事起,就开始城内挖掘壕沟,但这些壕沟太窄了,最宽处不过一丈,主要是在排污渠的基础上加宽加深。
毕竟韩谦能调用的人力、物力太有限,时间也太有限。
这些城内壕沟即便能遏制住敌军的攻势,但作用也有限,稍为宽大一些的木板铺上来,便能成为进攻的通道。
周惮今日看梁军的攻击势态极其坚定,并不能觉得凭借这么窄的壕沟,真能拖住梁军多久。
这时候敌军已经将仅剩的几架笨重床子弩,扛上东北侧的城头,绞动弓弦的咔咔声在惊天动地的喊杀声中依稀可辨。
床子弩的穿透力恐怖,劣质的铁盾都能洞穿,周惮随着韩谦等人被迫往后阵中退去,心里更是觉得此战胜机渺茫。
虽说叙州营也簇拥十多架筋索床子弩,与梁军对射,但此时梁军将重盾运过缺口,作用就没有最初那几波来得明显了。
姚惜水穿着革甲,走出镇将府,也不知道她出来找谁,看到韩谦、周惮等人走到叙州营阵列的后方,大步走过来,压低声音问道:“我义父遣我来问你,这次到底有几分把握杀退梁军?你不要拿刚才唬殿下的话来推搪我们!”
韩谦看了姚惜水一眼,没有吭声,只是盯住缺口处像蝗群一样涌进来的梁军将卒。
周惮这时也知道女扮男装的姚惜水是侯府监丞张平的养女,能猜到张平让姚惜水过来问话,是有心作最坏的打算,要是淅川城今日真没有把握守住,就应该趁早考虑突围。
沈鹤、杨恩、沈漾等人乃至张平,一个个都要比韩谦权高位重,但周惮也早就看得出来,在这关键之事上,殿下还是只听从韩谦的意见。
周惮也想劝韩谦及早建议殿下做好突围的准备,暗感要李知诰、郑晖果断放弃东城、南城,出西城沿着淅川河往北走,说不定最后还能剩一两千精锐,护送殿下从乱兵中杀出重围。
周惮刚想张口说什么,猛然间听到风呼啸的声音,转身往后看去,就见镇将府南侧的屋舍间,一蓬蓬散碎的石弹,就像蝗群一般抛射出来,呼啸着从他们的头顶越过……
看着从头顶飞越过去的散碎石弹,周惮有些震惊。
虽说被镇将府遮挡住,他还是知道有二十多架左司匠户营所造的投石机放置在镇军府的南侧大街,但那里距离南城墙不到三百步,距离北城墙却足足有六百步远。
即便有一部分梁军从缺口杀进来,但他们就算直接抵达叙州营所守的北城内壕沟前,距离镇将府南侧大街也有四百多步之远。
梁军所造、同时需要一百多人拉拽的大型投石机,也只能勉强攻及四百步外远处啊!
当然,梁军不是不能造出更远射程的投石机,但那种巨型投石机造起来更复杂,对抛射梢杆的材料坚韧度要求更高。
即便勉强造出来,这么一架巨型投石机需要多达三百人同时操作,才能将石弹投掷到六七百步之外。
就目前而言,梁军觉得没有必要花那么大的气力,去造这一类的巨型投石机——这一类巨型投石机,怎么都应该用在对襄州城这一等级的攻城战中。
梁军凭借七八丈高的巢车,早就将他们在城内的防御部署看得一清二楚,也应该因为看到他们在偏南侧部署十多架投石机,才将这两天进攻的重心放在北侧。
周惮心里想,这些散碎石弹要是抛掷出三百多步远,就从半空砸落下来,不正好将叙州营的前阵轰砸得稀巴烂吗?
另外,在镇将府南侧大街附近,仅有左司匠户营三百多匠工守着十六架投石机,以人数计,也远不足以同时操作二十多架大型投石机啊。
看着石弹这一刻越过叙州营阵列的上空,周惮震惊的张开嘴,看到石弹进一步越过已经杀入城中的那一部分梁军,密集的轰砸到城墙垮塌出来的缺口内侧,他更是震惊得难以言语。
缺口内侧距离镇将府南的投石机阵地,即便没有六百步,也相差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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