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鹤一路都担心他们赶到淅川时已经失守,他们北上之行便成了自投罗网,没想到赶来淅川,城池非但没有失守,不仅残城、守军将卒,乃至三皇子杨元溥本身英气勃发的状况,都要比他们出发时所猜想的好得多。
即便杨元溥在此之前多次派人回金陵,陈述淅川至荆子口的战事进展及形势,沈鹤也亲自看到呈于御案前杨元溥及沈漾等人的秘折,但他心里还是不怎么相信三皇子能掌控这么复杂而恶劣的局面。
他甚至认为三皇子及沈漾等人被困淅川后,不惜在奏疏里夸大其辞,目的只是为了金陵援军能早一步进入荆襄与梁军主力作战,方便他们自己能够解围脱身。
不过,真要是如此,金陵援军错估淅川的守御形势,仓促进入荆襄,则可能是直接威胁大楚存亡的冒险。
如今看到三皇子及沈漾等人的奏疏,都是据实反应淅川这边的形势,沈鹤内心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暗暗的震惊,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这点的。
毕竟在发往金陵的奏疏里,不会将背后的心机算计都写明了。
在沈鹤、杨恩面前,杨元溥、韩谦他们也绝不会承认在西进之前,就已经确知梁雍王人在宛城了。
不过,听得三皇子西进后,先斩杀夏振,与郑晖诸部刮分郢州州兵,稳住淅川军心,继而又笼络山寨兵,果断放弃沧浪城、铁鳄岭,将人马及物资集中于荆子口、淅川两地,沈鹤与杨恩都是长吐一口气,忍不住赞道:
“多亏得殿下英明决断,才为荆襄战局保留住这最后的胜机啊。”
虽然沈鹤、杨恩也都知道,没有沈漾等人的辅佐、出谋划策,三皇子不可能做到这一步,但又不能否认淅川没有失守,荆襄形势没有恶化到令人绝望的地步,三皇子的决断与胆气,也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沈鹤惊魂稍定,此时再打量三皇子,也不得不承认三皇子年龄尚小,但相比较金陵相别时,气度更加沉稳,人也显得更加的英姿勃发,心里暗想,难不成这真是陛下所期待、安宁宫那边费尽心机都无法压制的龙种气度?
“汉东诸邑皆失,唯淅川、荆子口稳如磐石,为襄州之藩屏,令梁军难以长驱直入,除了殿下之外,诸将吏也皆守御有功。因道途险阻,钱粮美玉之赏,一时难至,但陛下这次还令我们二人,携带空白告身百余,由殿下决定将吏何人当赏。”沈鹤解开另一件随身携带的包裹,递到三皇子跟前。
他与杨恩这次过来,除了天佑帝手谕正式决定要新置均州,使三皇子兼领均州刺史外,还带着一大叠空白的勋官及职事官的告身制书,以便三皇子能激励将吏士气、死守淅川、荆子口两处战略要地。
虽然三皇子及沈漾的奏疏里有为李知诰、韩谦、周惮甚至杨钦、田城等人请功,但最精锐的斥候,此时在淅川与金陵之间往返最快也需要一个月,金陵也无法及时掌握淅川这边的形势发展,也不知道告身制书到淅川后,都有哪些人还活着。
激励士气,自然是先激励活着的将吏,战死将吏的封赏只能等到战后再进行,所以索性由沈鹤、杨恩他们带空白制书过来,由三皇子在这边直接填写、到时候枢密院、兵部、吏部予以追认便是。
杨元溥也正需要这些告身制书。
李知诰、郑晖、郭亮等皆是大楚将吏,能守住淅川,他们都不担心会少了封赏。而他们即便是战死,子弟也会享受荫恩,但杨元溥此时更需要一些实质性的封赏去安住周惮等山寨首领的心。
淅川、荆子口形势没有进一步恶化,除了周惮等人率领近两千寨兵、三千多民夫直接参加守城外,更主要是丹江、淅川河以西到荆子口的崇山峻岭,都是一家家山寨的势力范围,这使得守城将卒,从心理层面上认为淅川、荆子口此时依旧有着相当开阔的纵深腹地,没有彻底陷入被梁军死死围困、孤立无援的绝境。
虽然山寨暂时能直接提供的援助不多,但从心理层面上,对稳定军心的作用就难以估量了。
另一方面,梁军斥候渗透不到淅川河、丹江以西的山岭之中,韩谦、杨元溥他们在淅川城就能随时掌握外围局势的发展,也使得沈鹤、杨恩等有惊无险的过来。
同时,杨钦率战船往返荆子口与淅川之间,也不用担心会受梁军的阻断、袭击,甚至还敢闯过梁军在铁鳄岭的封锁,将船行到沧浪城一线,窥探梁军在黑龙山一线的部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