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阳将药草放在两片石头间碾压成糊状,铺在陈舒明的伤口上。
她颇有仪式感地盯着那一小片绿色郑重地说:
“刺儿菜,从今以后你的止血能力将仅限制于使用者的承受能力!”
话音刚落,陈舒明忽然感到伤口处在微微发热,同时绿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成枯黄色。
他连忙地用手指剥开药草,惊讶地发现手上的伤口已经结了痂。
黎阳比他更为激动:
“你看!太神奇了!”
陈舒明没有立刻高兴,而是静静地感受着身体的其他部位。
呼吸顺畅,思维清晰。
除了手臂有些酸累,其他部位完全没有异常,他的猜想被证实了,治疗消耗的是他自己的体能,这可不算打破平衡吧?
他微笑着向黎阳点了点头,却发现她正露出一副不怀好意的笑容看着自己。
陈舒明脸色突变,感到有些害怕:
“你要干.....干嘛?”
“嘿嘿,陈先生,帮人帮到底嘛!
我刚才发现路边还有治腹泻的,治痢疾的,治足藓的,治.....
陈先生你别跑啊,我很专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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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阳飘逸的背影消失在密林中时,海昀没有追上去,但并不是因为追不上。
他凝望着黎阳逃走的方向,心里满是懊悔。
岱山神女从万物中来,又怎会有家人?
知人之苦,却偏偏戳了她的痛处。
吾之过,然人伤之,人伤以吾之过。
悔,悔,悔!
护卫见太子愁眉不展,而眼下又快要到未时,燥火一冲上头便忍不住劝道:
“殿下,那女子纵是现在逃了,也定难逃出我大荀,不如咱们先行回宫,改日再来捉拿她?”
海昀气得不知如何说教这个榆木脑袋,郁愤之下勾起食指赏了他个爆栗:
“朽木!”
他飞身跨上骏马呼啸而去,将护卫甩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
他动作很快,若不是护卫憨厚,寻常人定能看出来他是为了掩饰脸上不禁带上的一丝笑意与期待。
京城虽繁华,可比起城郊荒林里的那抹秋色,还是嫩得紧。
海昀急躁躁地驰进宫门,入宫规矩繁多,他平日里一进去便立刻蔫了,今日却急着回来了。
东宫紧挨着皇后的毓灵宫,他没先奔着自己宫里去,反倒是一扭身进了母亲殿内。
荀国皇后端庄华贵,性情温和,素来不喜与人争执,可偏偏被推上了皇后的位置。
她日日烦着后宫大大小小杂事,就盼着哪日儿子成家安定下来,自己就是拼死也要辞去了这国母的职务,安安稳稳当个慈爱的祖母。
想来想去,皇后愈发耐不住技痒。
当年她在闺阁中便最会与人传信,家世显赫性子又单纯,谁家小姐公子不与她交好?
来往的人多了,就总有些才子佳人看对眼的时候,她整日乐衷于此,没成想后来牵着牵着,红线便牵到了自己身上。
成亲那晚她还晕着呢,这位世家公子到底住的哪条街,哪间宅?
她连人身世都没问清楚,尚书父亲就爽快地答应了那人的求亲。
花轿一落,她掀起头盖偷看了一眼他家的宅子,蓦地把脸上的红妆都吓暗了。
原来这位公子,住的是皇城街,紫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