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溥以文字起家,在范质罢相之后,担任首相,柴荣南征和西征期间,留守京城,调理阴阳,运筹帷幄。
军前不曾缺粮,后方未有民变。忠诚勤勉,端谨宽仁,有古君子之风,论起威望手腕,不及范质,论起才能谋略,不及魏仁浦。
但是在这三位当中,唯有不声不响的王溥位置做得最稳,也最受信任倚重……没有人是靠着老天恩赐混日子的,王溥能如此安然,源于他的小心谨慎,一句话,他是用心血在熬!
修蜀道,修通往西域的道路,前后动用民夫超过三百万,为了支应前方十几万人作战,集中牲畜三十万,民夫又是一百万。
沿途的驿站,兵站,货仓,不计其数,在王溥的值房里有一个硕大的沙盘,上面插满了小旗,不同的颜色代表不同的功用,上千个建筑,都在王溥的心里装着。
假如多等十年二十年,向西域进军,就能水到渠成,奈何大周等不下去,西域的汉人也等不起……没有法子,只能一年干出十年的活儿!
“首相是累死的!”
范质无奈瞧了瞧自己的鬓发,也早就雪白了,不由得意兴阑珊。
“天子圣明,悍臣满朝,千难万难,王相最难……现在你撒手离开,不管事了,这个难谁能帮你扛起来?”
范质苦笑了半晌,瞧了瞧其余的诸公,该怎么办吧?
原本有政事堂的时候,宰相拥有中书门下的那颗大印,首相去了,次相递补就是……可问题是政事堂废除了,内阁是天子的秘书,只能提建议,并没有决策的权力,也就是说,内阁是没有那一颗代表决策权的大印。
柴荣西征,他授予王溥留守大印,这颗印能代表天子,发号施令,所有政务都要归到王溥手上,除了必要的军国大事,要急递西域之外,其他的庶务都交给王溥处理。至于内阁诸公,是在王溥节制之下,各自分担政务。
情况很明白,虽然都是同事,但留守形同监国,和其他相公完全是两个层次。
王溥突然去了,到底要怎么办?
作为硕果仅存的两位老臣,薛居正沉吟道:“范相公,此事必须请陛下定夺!”
他刚说完,卢多逊就出言道:“薛相公,当下虽然打胜了,可你我都清楚,越是论功行赏,越是情况复杂,不准备好了,那些骄兵悍将,还不把度支部给拆了?我们现在请旨,往来至少两个月,这段空挡怎么办?”
薛居正没什么威严,但也不是轻易被小字辈欺负的,他不悦道:“按部就班,依照规矩,不会出错的!”
“什么规矩?卢多逊立刻道:“王相公的规矩,每一石粮食,一副铠甲,都要经过首相核准,没有用印,就去仓库调拨,算不算贪墨?李谷李相公的殷鉴不远,难道我们要重蹈覆辙吗?”
“你!”
薛居正瞬间涨红了老脸,卢多逊这家伙实在是咄咄逼人!
“那卢尚书以为该如何?”
他把尚书两个字咬得很死,言下之意,你要知道自己的身份!
可卢多逊浑不在意,反正政事堂废了,原则上各部尚书是天子之下,最高的官员,他又是仅次于吏部的度支部尚书,掌管钱袋子,才不会怕内阁的一个老朽!
“事情很明白,天子不在京城,留守仙去,唯有请太子监国理事,暂时执掌大印,等候圣人旨意!”
“什么?”
此言一出,御史中丞韩熙载立刻站起来。
“卢尚书,太子今年刚刚十岁,他如何能执掌大印?这不是把朝廷大事当成儿戏吗?“
“太子是半君!”卢多逊敲着桌子道:“太子虽然尚在冲龄,但好学聪慧,人尽皆知,让太子掌印,我等从旁辅佐,等候天子旨意,理所当然。韩中丞还有什么说的吗?”
韩熙载被问得哑口无言,的确,卢多逊所讲合情合理,唯独不合适!
不久之前的符皇后是怎么死的?
天子不予,谁也不能抢!
尤其是太子!
擅自行监国之事,这是要把天子置于何地?
韩熙载才学过人,自然看得出来,卢多逊的如意算盘,他是想借此把太子推出来,并且在太子身上下重注,他年轻,有功劳,有手段,如果再得到未来天子的宠幸,前程无忧。
问题是你丫的愿意赌,可我们不能陪着你找死!
就算柴荣不能把儿子怎么样,到时候拿我们这些人撒气,又该怎么办?
徐铉,陈乔也都站起来,表示反对。
可卢多逊不是一个人,包括沈义伦,窦仪居然都支持他的想法。
两边立刻剑拔弩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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