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完邓禹的书信后,刘秀轻轻啧了一声,随即把书信卷起,递回给张昆。后者小声问道:“陛下,要回复右将军吗?”
刘秀喃喃说道:“下句丽的王子?哼,下句丽早已经被莽贼从王降为侯了,又哪来的王子可言?以王子之名来见朕,可笑!”
张昆闻言,下意识地躬了躬身子。
刘秀说道:“张昆,你回复仲华,由他去接见就好,至于对方之所求,一律不允。”
“是!陛下!”
“至于贵霜都密的使者……番邦小国,朕在长安接见就是!”
不管对方有多弱小,汉是天朝上国,乃礼仪之邦,对方既然派来了使者,刘秀作为大汉天子,见还是要见的,但不需要在洛阳接见那么正式,在长安接见足矣。
张昆边听边点头,等刘秀说完,他躬身说道:“奴婢这就按照陛下的意思,回复右将军。”
“去吧!”
“奴婢告退!”
等张昆走后,刘秀对连静姝说道:“来,静姝,我们再下一盘。”
连静姝有些担心地说道:“静姝听说,陛下在冢岭山受了伤,不知陛下的伤势可有痊愈?”
刘秀笑了笑,说道:“这次在冢岭山,真是多亏了零露,若非零露救我,恐怕,我现在也不会坐在这里了。”
连静姝下意识地看眼身旁的辛零露,向她欠了欠身,正色说道:“辛小姐救了陛下,于大汉,可是有大恩!”
辛零露有些不好意思,欠身回礼,说道:“连小姐过奖了。”
刘秀和连静姝又下了一盘棋,这才算过足了棋瘾,告一段落。
邓禹还真说对了,贵霜使者的确是先到了长安。得知大汉的皇帝就在长安,贵霜使者也就不去洛阳了,在长安求见刘秀。
翌日,刘秀于建章宫召见使者。
要说气派,规模宏大,在长安,首屈一指的就是建章宫。建章宫的规模可比未央宫大得多,一圈下来,足有二十余里,内部有‘千门万户’之美誉。
著名的太液池,就位于建章宫内,这座人工湖,远非未央宫的沧池能比,湖中建有三座假山,分别是方丈山、蓬莱山、瀛洲山,美轮美奂,仿佛仙境。
接见外国使者,刘秀还是要彰显一下大汉的强盛国力,建章宫自然是最理想的接见场所。
贵霜使者不是空手来的,进入皇宫时,后面还跟着一辆大马车,马车的后面拉着好大的一件东西,因为外面蒙着帘帐的关系,具体是什么,完全看不到。
在皇宫侍卫的指引下,贵霜使者进入正殿。正殿上,刘秀居中而坐,下面有吴汉、耿弇、盖延、铫期、来歙、刘章等诸位大臣。
贵霜使者是典型西域人的长相,皮肤略黑,中等身高,头戴皮毡帽,身穿两截式的衣服,腰系皮带,脚穿皮靴。
向脸上看,五官深刻,双目深陷,一对黄眼珠,还有一脸的络腮胡须。
对于西域人,刘秀见过得不多,也判断不出来对方的年纪具体有多大。
使者走到大殿里,看着这座高大恢弘、雄伟壮观的宫殿,脸上不可抑制地露出惊讶之色。
他向前走了几步,摘下皮毡帽,抚胸向刘秀深施一礼,用半生不熟的汉语说道:“在下乃贵霜翕侯丘就却派遣之使者,迪让,在此拜见大汉皇帝!”
刘秀安坐在御座上,没有反应,一旁的刘章面露不悦,沉声喝道:“见到大汉天子,你为何还不下跪?”
名叫迪让的使者,正色说道:“在贵霜,不行跪拜之礼。”
刘章冷哼,扬声说道:“贵霜使者,你别忘了,这里可不是贵霜,而是大汉,是长安!”
迪让举目看向刘秀,朗声说道:“我乃贵霜之使者,今日来见陛下,代表的是贵霜,代表的是丘就却翕侯,若行跪拜之礼,岂不等于贵霜向大汉俯首称臣?”
刘章还要说话,迪让继续说道:“当然,我此次出访大汉,是奉丘就却翕侯之命,与大汉交好。如果大汉真有折服我之实力,我亦可对大汉皇帝行叩拜之礼。”
坐在御座上的刘秀终于开口了,他问道:“你说的丘就却,他是姓丘?”
迪让一笑,摇头说道:“不,陛下误会了,丘就却翕侯的全名叫丘就却·伽菲德塞斯(Kujula Kadphises)。”
稍顿,他又补充了一句:“丘就却翕侯像陛下一样年轻。”
刘秀笑了,问道:“迪让,你说大汉有折服你的实力,你方会行叩拜之礼,不知你说的实力是指什么?”
迪让向旁侧了侧身子,回头一直停在大殿外的马车,说道:“陛下请过目!”说着话,他拍了拍巴掌。
站于马车旁的贵霜仆从将马车后面的帘帐掀掉,刘秀和大殿内的众人纷纷向外望去。
人们定睛一看,原来马车的后面拉着一座大铁笼,铁笼的里面,装着一头狮子(汉代时,狮子叫师子,为了便于阅读,还是写成狮子)。
看到这头大雄狮,在场众人都吓了一跳,广场上的侍卫们根本就没见过狮子,突然看到这样的猛兽,即便是关在笼子里,还是纷纷倒吸口凉气。刘秀也没见过真狮子,倒是见过狮子画像,当年章帝继位,安息国送来贺礼,其中便有一头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