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唐娇乖巧的扶起老太太,笑盈盈:“祖母别怕,菩萨最灵了。我陪您去。”
家中几个小姑娘都嫌弃拜佛这种事儿不新潮,虽然在她面前不敢多说,但是从不靠边儿,今次唐娇转了性子,唐老太太倒是十分满意了。
唐志庸给老母和闺女安排了车子,又将躺在病床上那个唐士杰骂了一通,直说他是扫把星。又言之凿凿,必然是他偷了钱。
唐太太扫了一眼丈夫,心道:你特么就是个棒槌!我看分明是唐衡。
面上又并未多说。
这厢如何暂且不说,唐娇陪着唐老太太来城隍庙,祖孙二人都带着十足的虔诚,特别是唐娇,简直比唐老太太还有过之而不及。
也不怪唐娇如此,她倒是觉得,既然她能好端端的就回到二十年前,那肯定是有神明庇佑的。
她可不能不虔诚。
两人拜了又拜,唐老太太一个小脚老太太,立刻就累的不行。
唐娇笑意盈盈,似乎想到什么,拍着头,有些俏皮道:“出来这么久,祖母饿了吧。”
她缓和一下又道:“祖母,我知道隔壁那条街上有一家糕点铺子,专门卖漂洋过海过来的洋货,不如我去给您买一些。”
老太太有些满意,颔首,不过睨了唐娇一眼,又道:“你还有钱?”
不等唐娇回答,说道:“若是有钱,接济一下你哥哥,你哥哥不比你这样的姑娘,他应酬多,处处都要用到的。”
唐娇心里呵呵一下,面上带了些尴尬,轻声:“我娘只给了我五块钱。”
老太太一听,又不满了。
“她娘怎么这么抠,对自家闺女都不好,难道还指望对阿衡好?这孩子落到她的手里也是不容易。”
这样没有道理的老婆子,唐娇恨不能给她一脚踹倒菩萨面前,让她好好反省一下自己。
不管心中如何厌恶,面上反而是轻声:“娘亲给我的钱都丢了。而且前几日玉姨出门还问我娘借了几百块,我娘手里也没有那么多钱的。”
老太太一听,抽了一口气,“几百?她不是去南京参加什么同窗会吗?这也需要几百?家是怎么败的,就是这么些败家货色。你娘这主母……”
唐娇赶紧:“是我爹发话了的。家用不够,我娘还从自己私房拿了一些贴补给玉姨。”
“这个败家女子儿。”老太太恨恨。
如果不是胡如玉不在,她还没这么容易对付唐衡呢!
唐娇浅浅的笑:“祖母,您在这里等我,往里点坐,暖和。我去去就来,那边车子通不过。”
老太太总算是点头应了。
唐娇笑盈盈的,转身要走,又想到什么,回头将自己的小皮外套脱下,直接披在了老太太的身上:“天冷,您穿的少,披着。”
随即赶忙跑开。
老太太被她这么一闹,倒是愣住了。
唐娇咚咚的跑过街道,很快就来到那家糕点铺子,虽然有些陌生,但是总归这些都是没有变化的,还在呢!
她提着糕点转了一条巷子,来到一家成衣铺子。
前日两日订的袖珍勃朗宁想来也该到货了。
她推开大门,掌柜的看到是她,连忙迎了上来,将人请到了里屋。
“今个儿天冷,我以为小姐不会来了。”他寒暄道,扫一眼她的穿着,赶忙倒了一杯热茶。
唐娇明媚的笑,说道:“怎么会呢?都是说好了的。”
掌柜的点头,心中感慨到底是年轻啊,他这把骨头还穿着棉袄呢,人家已经光着腿穿裙子了。
这姑娘也就十三四岁吧,真是青春洋溢,只不知,这人是如何识的七爷的。
他也不多想,很快就将小木匣子捧了出来。
“还请小姐验货。”
话虽如此,并不觉得唐娇多么会。
只是现实就像是一阵风,狠狠的扇在他的脸上,小姑娘利落的拿起勃朗宁,上膛旋转,动作快的不像话,也不过是一秒钟的功夫她就检查好了。笑盈盈的说:“果然是精品,就知道四爷的东西不坑人。”
掌柜的可拿不准七爷怎么会介绍一个小姑娘过来买木仓,但是想着上海滩也没人敢冒七爷的名字做事儿,心中并不担心很多。
只是本着谨慎原则,还是多嘴问了一句。
“原也去过七爷府上两次,从不曾见过小姐呢。”
唐娇正在掏钱的动作没有停顿,她将五百块放在了桌上,笑盈盈的抬头,水汪汪的眸子像是一弯新月,只那晶晶亮亮的透着一丝丝几乎不可查的娇美。
她白皙的食指在手木仓上轻轻滑动,意味深长的笑,只这笑容倒是让人心中发寒。
她声音很轻,轻到掌柜的以为她不会回答。
“他家中似乎没有我这个年纪的女眷吧?您说,我是他什么人呢?”
唐娇带着笑,起身:“改日七爷生辰,您来福雅居呀。”
掌柜的变了脸色,唐娇却已经起身出了门。
来到大街上,一阵冷风灌进毛衣,她咚咚的往城隍庙跑了过去。
这天儿,还真特么冷啊!
一辆小汽车缓缓停在哈尔滨最红火的四方饭店门口,西洋连衣裙装扮的使女小跑步儿的来到小汽车前边,她搪着车顶,打开车门,恭恭敬敬。
车中下来身着旗袍的精致女子,女子三十来岁,精致如画。细细高高的高跟鞋踩在雪中,留下一点点痕迹。
身后的使女立时撑起伞来,雪花点点落在红梅油伞上。
室内室外如同两重天,外界冰天雪地,四方饭店内却歌舞升平。
“掌柜的,人已经到了,正在二楼天子间等您。”
这位时髦女子不是旁人,正是四方饭店名震哈尔滨的女老板唐娇。
唐娇点了点头,径自来到二楼,短暂的敲门,她带着笑意进门,“徐先生,让您久等了。”